记者张 顺 在随州这块热土上,南宋一百五十年间,始有岳飞坐镇“崇信军”指挥抗金,继有孟宗政、孟珙、李庭芝这些随籍将领浴血奋战,而“孟家将”出自“岳家军”,李庭芝受到孟珙的悉心栽培,他们虽时势不同、结局各异,但其“尽忠报国”的精神,却一脉相承,可歌可泣。 慧眼识珠,孟珙栽培李庭芝 李庭芝生活的年代,已是南宋的末期。此时的随州,不仅北面有元蒙的大军压境,战火时燃,而且内部的统治也是岌岌可危。《宋史·李庭芝传》载:“李庭芝,字祥甫,其先汴人……后徙随之应山县。金亡,襄、汉被兵,又徙随。” 大概李庭芝的先祖,在金人攻灭北宋之前,即从汴京迁到随州应山县(今广水),后来又为躲避战乱而迁到随州城。宋蒙联手灭亡金国,不仅没有光复汴京、收复河南,且受到元蒙更为强劲的进攻。而作为抗蒙前线的随州,其地方政权也是千疮百孔。《宋史》记载,李庭芝十八岁的时候,就“智识恒出长老之上”,他通过观察,对其父辈们说,随州知州王旻贪婪而不体恤属下,人们多怨恨他,随州一定会发生动乱,请把家迁到德安(今安陆)以躲避。他的父辈们勉强听从他的主张迁到德安,李家搬迁后不到十天,王旻果然被他的属下挟持着发动叛乱,随州老百姓死的很多。 南宋理宗嘉熙末年(公元1240年),因战局紧张,科举暂停,年少即聪颖异常,“日能诵数千言”的李庭芝,到了二十一岁的时候,还没有得到参加乡举的机会。为了尽早报效国家,李庭芝拜谒了随州老乡孟珙,毛遂自荐。 据《宋史·孟珙传》载,此时,作为前辈的孟珙,已是南宋抗蒙前线的方面大员,身兼宁武军节度使、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、汉东郡侯兼京湖安抚制置使等方面重任。李庭芝的此次拜见,史载颇有传奇色彩。孟珙晚年“退则焚香扫地,隐几危坐,若萧然事外……其学邃于易……亦通佛学,自号‘无庵居士’”。据说,对《易》颇有研究、善于相面的孟珙,在李庭芝来之前的夜晚,梦见下属通报“李尚书来谒见”,第二天李庭芝就到了。孟珙见李庭芝相貌堂堂,身材魁伟,回头对他的儿子们说:“我相过的人很多,没有像李庭芝这样的,他的名位将来一定超过我。” 孟珙当时虽居要职,但毕竟没有进入朝廷,而后来南宋朝廷曾“加庭芝参知政事”、“以知枢密院事征入朝”,虽然李庭芝并没有真正进入南宋朝廷的权力核心,但名义上还是进入了国家领导人的行列,即“名位”上超过了孟珙。 当时四川军情紧急,作为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的孟珙,就任命李庭芝暂时担任施州的建始县知县。李庭芝到任后,训练百姓,治理军务,选老百姓中的壮士,编进官军中教其习武。一年之后,民众都知道敌人来了之后,如何战如何守,并善于骑马打仗,没有战事的时候,则带着武器下田耕作,敌人到了则全部出动作战。 当时施州(今湖北恩施)属夔州路管辖,因而李庭芝这个战守结合的办法,得到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的孟珙,在所辖地区的大力推广。 淳祐初年(公元1241年),南宋朝廷举行科举,李庭芝才离开建始县,参加科举考试,并一考即中,进士及第。 通过科举“正途”取得进士身份的李庭芝,作为“国家干部”,被孟珙招进自己的幕府,“主管机宜文字”,从而孟珙与他耳提面命、朝夕共处。 公元1246年10月,孟珙忧劳成疾,病逝于江陵,年仅五十一岁。孟珙临终之前,还准备了奏章向皇帝举荐贾似道代替自己的职务,同时又向贾似道推荐李庭芝,希望贾似道栽培李庭芝。 李庭芝感于孟珙的知遇之恩,执弟子之礼,扶送他的棺柩安葬好之后,即弃官而归,为孟珙带孝守丧三年。 所托非人,贾似道弄权误国 贾似道何许人也?使得善于“相人”的孟珙,竟然“遗表举贾似道自代”? 在《宋史》中,贾似道是《列传第二百三十三·奸臣》中的人物。据《宋史》载,其父贾涉官至制置使,早丧。大概是无人管教的缘由,年少的贾涉放荡不羁,“为游博,不事操行”。但朝廷还是很照顾,安排他工作,贾似道二十出头,即“以父荫补嘉兴司仓”。宋理宗嘉熙二年(公元1238年),贾似道考中进士,恰巧这时,他的姐姐入宫,有宠于宋理宗,为贵妃,当上了皇帝“舅佬倌儿”的贾似道,自然也受到种种优待,提拔为太常丞、军器监等。但贾似道却更加“恃宠不检,日纵游诸妓家”,至夜晚还在西湖上游玩不返。宋理宗夜晚凭高远眺,见西湖中灯火异常,即对左右说:“这一定是贾似道了。”第二天询问,果然如此。宋理宗派京城行政长官史岩之警告劝戒贾似道,史岩之却说:“似道虽有少年气习,然其材可大用也。” 史岩之的判断,出于什么依据,《宋史》无载。而贾似道的升官节奏,顺畅而快捷,是一目了然的:先是被任命为澧州知州,不久又改任为湖广总领,加户部侍郎,以宝章阁直学士为沿江制置副使、知江州兼江西路安抚使,等等。 贾似道以宝章阁直学士为沿江制置副使、知江州兼江西路安抚使的时间,正是孟珙去世的前一年,宋理宗淳祐五年(公元1245年),且贾似道仕途升势正旺,“一岁中,再迁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”。 孟珙以五十一岁的年龄,英年早逝,而此时,贾似道年仅三十三岁。孟珙“遗表举贾似道自代”,是通过面相的观察,抑或发现贾似道几年的仕途历练还有某种政绩,觉得他是一个堪当大任的“少年英才”?还是基于对政治现实的一种无奈认可,做一个顺水人情?已不得而知。《宋史》有载的是,贾似道快捷的升官节奏并未停顿,淳祐“九年,加宝文阁学士、京湖安抚制置大使。十年,以端明殿学士移镇两淮,年始三十余。” 对于孟珙推荐自己的“人情”,贾似道似乎是领受了,在他代孟珙镇守京湖的时候,即任命年少自己六岁的李庭芝为制置司参议。 而李庭芝,也借此找到了报效国家的舞台,并成长为南宋的名将。 在随贾似道镇守京湖、镇守两淮的时候,李庭芝提议设栅清河五河口,增设淮南烽火台一百二十处,加强了抗蒙的防线。后来,李庭芝任濠州知州,又在荆山设城加强边防。宋理宗开庆元年(公元1259年),贾似道担任京湖宣抚使,留李庭芝暂任扬州知州。不久,巴蜀一带战局紧张,贾似道又奏请朝廷任命李庭芝为峡州知州,防守巴蜀长江出口。 蒙将李 渡过淮河攻夺南城,淮南战事宋军失利,扬州防守亟需得力将帅。朝廷议论选择谁可驻守扬州,宋理宗说:“没有哪个比得上李庭芝。”于是正在为母服丧的李庭芝,被“夺情”任命为主管两淮制置司事。李庭芝上任,即率军打败蒙将李 ,杀死其将帅厉元帅,平定南城。次年,李庭芝又在乔村打败李 ,攻下东海、石圃等城邑。其后,李 投降,李庭芝迁徙三城的民众到通州、泰州之间。又攻破蕲县,杀死蒙军守将。 但受到贾似道提携的李庭芝,终究与贾似道不是一路人。 宋理宗宝祐二年 (公元1254年),贾似道即加同知枢密院事、临海郡开国公,地位已经是掌军政与丞相同参政事,“威权日盛”。专司纠察、建言的御史、谏议大夫等曾议其属下二部将,贾似道即做出一副撂担子不干的架式, “毅然求去”,老虎的屁股摸不得。有一个叫孙子秀的人将新任职为淮东总领,有人忽然传说贾似道已向皇上密奏不可,丞相董槐即恐惧不已,在向皇上奏事之后专门留下来请示,皇上说没有这回事。董槐最终还是不敢派遣孙子秀赴任,而以贾似道所称道的陆壑代替——连丞相就害怕得不得了,可见贾似道的官威已经是咄咄逼人。 贾似道敢于肆无忌惮,根子在于此时的宋理宗,《宋史·理宗本纪》载,理宗“中年嗜欲既多,怠于政事,权移奸臣”。宋理宗晚年喜好女色,三宫六院腻味了,竟找来临安名妓、歌妓舞女留在宫里。宋理宗宠爱的阎贵妃揽权心切,干预朝政,与一些投机钻营的小人,狼狈为奸,“引荐奔竞之士,交通贿赂”,排除异己,陷害忠良。 而贾似道也以“再造之功”而声震朝廷。 宋理宗开庆元年(公元1259年),元蒙大举南侵,“理宗大惧……以似道军汉阳,援鄂,即军中拜右丞相。”鄂州城(今武昌)被围,战事惨烈,忽必烈率军猛攻,鄂州城东南角城墙数次被攻破,宋守城将领高达率诸将力战,数次筑起城墙,“城中死伤者至万三千人”。贾似道“自汉阳入督师”,却偷偷地派人到忽必烈的大帐中,以“称臣,输岁币”为条件请求蒙军退兵,忽必烈没有答应。恰巧这时蒙古大汗蒙哥去世,汗位争夺激烈,贾似道得知消息,再派人请求“称臣,输岁币,退兵”,忽必烈为继承汗位,而同意北撤,只留下少数部队殿后。这时贾似道又耍了一个小心眼儿,突然袭击,杀死了170个殿后的蒙军,于是向皇上报告“肃清”了元蒙军队。被一帮小人哄得团团转的宋理宗,也不暇深查细究,而听信贾似道的“捷报”,感谢贾似道保住了大宋江山,“以其有再造功,以少傅、右丞相召入朝”,贾似道进京时,享受了朝廷百官出城慰劳迎接的殊礼。 瞒天过海,战火再燃失襄阳 公元1260年,忽必烈登基成为大蒙古国皇帝即蒙古帝国大汗,发布称帝的即位诏书《皇帝登宝位诏》。 君临天下称“朕”的忽必烈,自然不会忘记贾似道“称臣、输岁币”的请求,即“遣翰林侍读学士、国信使郝经等持书申好息兵,且征岁币。”而此时贾似道正在叫人撰写《福华编》,以称颂自己鄂州退敌的 “再造之功”,“称臣、输岁币”的求和之举,别人都不知道,此时与蒙使践行前言,不是自毁前程?于是,贾似道再来一个瞒天过海之法,密令淮东制置司将蒙古国使者郝经等人拘留于真州军营。 入主朝政的贾似道,此时已经“权倾中外,进用群小”,“凡为似道所恶者无贤否皆斥,帝弗悟其奸”。贾似道讨厌的人,都被逐出朝廷,忠良之士,更是被罗织罪名。而自得其乐的宋理宗,当然地被蒙在鼓里。 使贾似道的瞒天过海之法能够得以继续的原因之一,是在宋理宗之后,继位的是一个更为昏聩的皇帝宋度宗。 据《宋史·本纪第四十六》记载:宋度宗赵 为宋理宗养子,于景定五年(公元1264年)继位,二十五岁继位,三十五岁去世,在位十年,“拱手权奸,衰敝寝甚”。 而《续资治通鉴·宋纪一百八十》所载则更为详细:“帝自为太子,以好内闻;既立,耽于酒色。故事,嫔妾进御,晨诣合门谢恩,主者书其月日。及帝之初,一日谢恩者三十余人。”这宋度宗的“好内”,远远胜于其养父宋理宗,做太子时即“耽于酒色”,而一旦做了皇帝,一晚上陪他的嫔妾竟达三十多人。 以“好内”闻名的度宗,智力上却低于常人。赵 原为荣王赵与芮庶出之子,其母怀孕后被正房夫人逼服打胎药,大概药力不足,胎儿还是出生了,无奈已中药毒,先天不足,体质柔弱,“七岁始言”。左丞相吴潜不同意让这个弱智儿为大宋皇位的储君,请求另选宗室子弟,但宋理宗不愿意,贾似道更是乘机进谗言,将吴潜贬往外地。宋度宗继位后,连批答公文也交给四个最得宠的女人执掌,号称春夏秋冬四夫人。 对于如此这般的宋度宗,贾似道更是将他玩于股掌之上。 朝廷答拜,宋度宗对于贾似道,只敢称“师相”而不敢称其名;一批拍马屁的朝臣也称贾似道为 “周公”,比之于西周辅佐周武王、周成王的周公姬旦。宋理宗刚一下葬,贾似道就提出辞官,同时又叫亲信吕文德谎报 “北兵攻下沱急,朝中大骇”,宋度宗与太后只得慌忙亲自下诏书挽留他。后来,贾似道又说要告老还乡,宋度宗又慌了手脚, “大臣、侍从传旨留之者日四五至,中使加赐赉者日十数至,夜即交卧第外以守之。”传圣旨挽留他的一天来四五拨人,为皇上送赏赐的一天来十几批,进不了“师相”的大门,夜晚就躺在门外守着……臣子敢于把皇帝玩儿得这般地步,也算是登峰造极了。 玩了这么多的把戏,目的只是一个:大权独揽。终于,宋度宗拜贾似道为太师、平章军国重事,且不用天天上班,“一月三赴经筵,三日一朝,赴中书堂治事。赐第葛岭,使迎养其中。吏抱文书就第署,大小朝政,一切决于馆客廖莹中、堂吏翁应龙,宰执充位署纸尾而已。”“一时正人端士,为似道破坏殆尽。吏争纳赂求美职……一时贪风大肆。”贾似道作威作福,仍不满意,“五年,复称疾求去。帝泣涕留之,不从。令六日一朝,一月两赴经筵。六年,命入朝不拜。朝退,帝必起避席,目送之出殿廷始坐。继又令十日一入朝。” 贾似道却在西湖边的葛岭,“起楼阁亭榭,取宫人娼尼有美色者为妾,日淫乐其中”。他在里面寻欢作乐,其妾有一兄来,站在其府门想进去,贾似道看见了,竟将其捆绑起来投于火中。一次祭祀景灵宫,宋度宗的胡贵嫔之父显祖,自作主张地让度宗乘逍遥辇还宫,贾似道“大怒曰:‘臣为大礼使,陛下举动不得预闻,乞罢政。’即日出嘉会门,帝留之不得,乃罢显祖,涕泣出贵嫔为尼,始还。” 忽必烈夺得蒙古汗位,地位稳定之后,即派兵大举南下,于宋度宗咸淳四年(公元1268年)包围襄阳,次年又围攻樊城。 襄、樊被围,贾似道一边假意上书自己要率军上前线,一边又暗中叫亲信台谏上奏章留自己,理由是:师相出, “顾襄未必能及淮,顾淮未必能及襄,不若居中以运天下为得。”于是贾似道还是 “居中”留在京城临安 (今杭州),过自己寻欢作乐的日子。 襄阳围急,宋将夏贵、范文虎入援,皆败。贾似道命李庭芝以京湖制置大使的身份督师援襄阳。范文虎闻李庭芝至,给贾似道写信道:“我率兵数万入襄阳,一战可平,只不要让我听命于李庭芝,事成则功归于恩相。”贾似道高兴于又有可能获一 “再造之功”,即任命范文虎担任福州观察使,其军队也由他统帅。而这个范文虎却每天带着小妾,在军中走马击球为乐。李庭芝多次想进兵,范文虎却答道:“我派人取命令还没回。”第二年六月,汉水泛滥,范文虎不得已才令出兵,军队还没到鹿门,他中途就逃走了。李庭芝多次弹劾他并请求代替其职,却没有得到准许。 外援不至,樊城被元军攻破,随后,襄阳守将吕文焕在粮尽援绝的情况下献城投降。 临阵脱逃的范文虎,却受到贾似道的袒护,只降了一级担任安庆府知府;而没跟贾似道保持一致的李庭芝,却遭到贬谪,罢官居于京口。 鏖战扬州,留取丹心照汗青 咸淳十年(公元1274年),宋度宗因酒色过度,死于临安宫中,遗诏由太子赵显继位,年仅四岁,是为宋恭帝。名义上由其祖母谢太皇太后、母亲全太后垂帘听政,实际上军国大权依然在贾似道之手。 而在此前的公元1271年,忽必烈将国号由“大蒙古国”改为“大元”,并“行汉法”用汉人,招降纳叛,瓦解了许多南宋将领的军心,使自己的实力大增。1273年,元军占领襄阳樊城,不久,又包围了扬州。 在扬州守将“制置印应雷暴死”的情况下,朝廷不得已又起用了李庭芝守扬州并“制置两淮”。 对于李庭芝来说,这是官复原职,他对扬州有着特别的感情。十几年前,李庭芝初到扬州的时候,扬州城刚遭受火灾,房屋全被烧毁。扬州是依靠盐业获得发展的,而这时,盐户大多逃走,盐业萧条。为了重振扬州,李庭芝贷款给民众,帮他们修房子,房子修好又免除他们所借的钱。同时,开凿、疏浚运河,以节省运盐费用,免除盐民负担二百多万。盐民“无车运之劳,又得免所负,逃者皆来归,盐利大兴。”为了防备敌军居高用车弩以箭射城中,李庭芝修筑起高大的城墙,募集汴京以南的流民二万多人充实城中的人口,并组成“武锐军”。又大修学校,教以《诗》《书》,与士大夫们修行习射之礼。郡中发生水旱灾荒,即命打开官库,库藏不足,就以自己的私人财产来赈济灾民。扬州的民众感恩戴德,敬之如父母。 到了公元1274年,南宋的天下已岌岌可危。李庭芝专力防守淮东,并在清河口筑城,建清河军。年底,元军攻破鄂州,京城临安震动,李庭芝首先派兵保卫京城。 在群情激愤之中,贾似道不得已抽诸路精兵出京御敌,“金帛辎重之舟,舳胪相衔百余里”,还是老办法,给元丞相伯颜送上荔枝黄柑,“请输岁币称臣”,已掌胜局的元丞相伯颜自然是不理睬。宋元刚一接战,宋军即土崩瓦解。 宋恭帝德祐元年(公元1275年)春,“似道兵溃芜湖,沿江诸郡或降或遁,无一人能守者。”李庭芝率所部坚守郡县,有元军派人进城招降,李庭芝斩招降者于市,“出金帛牛酒燕犒将士,人人为之死斗。朝廷亦以督府金劳之,加庭芝参知政事。七月,以知枢密院事征入朝,徙夏贵知扬州,贵不至,事遂已。”当初孟珙预测的“其名位当过我”,竟是在南宋江山即将灭亡的时候,李庭芝也因为夏贵没到扬州接任,而没能到京履职“知枢密院事”掌全国军政。 逃回京城临安的贾似道,在种种压力之下,先是罢相,再是贬为高州团练使、循州安置,没收其家产。押送他的会稽县尉郑虎臣屡次暗示叫他自杀,贾似道却说:“太皇许我不死,有诏即死。”郑虎臣即“拉杀之”。 贾似道死了,而南宋的江山已无可挽救。公元1276年,元军兵临临安。南宋朝廷求和不成,谢太皇太后抱着五岁的小皇帝宋恭帝出城向元军投降。 而此时,李庭芝所部仍在浴血奋战。元军围困扬州,“城中食尽,死者满道”。已投降的谢太后及瀛国公(五岁的宋恭帝降后被元封为瀛国公)派人来劝降,“李庭芝登城曰:‘奉诏守城,未闻有诏谕降也。’后谢太后又派人诏庭芝曰:‘今吾与嗣君既已臣伏,卿尚为谁守之?’庭芝不答,命发弩射使者,毙一人,余皆退去。” 但扬州已成孤城危城,南宋淮西、淮安、盱眙、泗州等地的将领皆以粮尽降元。扬州粟尽,“兵有烹子而食者,犹日出苦战”。李庭芝率兵七千人突围至泰州,但守将降元,李庭芝被执至扬州,慷慨就义。 在宋恭帝和谢太皇太后投降后,宋恭帝七岁的哥哥赵 在江万载、陆秀夫等将领的护卫下,出逃婺州(今浙江金华)、温州,到达福州,重建南宋朝廷,是为宋端宗。但在元军的追击下,又登船入海,东逃西避,不幸又遇上台风,将年幼体弱的宋端宗卷入海浪,年逾七十的江万载扑入巨浪中将宋端宗救起,自己却不幸被海浪卷走,宋端宗因此染病,于公元1278年在 洲 (今湛江硇洲岛)去世。 宋末帝赵昺是宋度宗第三子,宋恭帝、宋端宗的弟弟,1278年4月在 洲即皇帝位。1279年3月宋、元在广东崖山(今新会崖门)决战,宋军全军覆灭,左丞相陆秀夫眼看靖康之耻又要重演,背着时年8岁的赵昺跳海而死,南宋在崖山的十万军民也相继投海殉国,宋王朝覆亡。 此时南宋右丞相文天祥,已在五坡岭(广东海丰)与元军作战时被俘,写下著名的《过零丁洋》一诗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 《宋史·文天祥传》载:“天祥临刑殊从容……其衣带中有赞曰:‘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,惟其义尽,所以仁至。读圣贤书,所学何事,而今而后,庶几无愧。’” 从岳飞、孟宗政、孟珙,到李庭芝、江万载、陆秀夫、文天祥……南宋一代,这些忠义之士,将“尽忠报国”与“仁至义尽”的民族精神,诠释得酣畅淋漓、可歌可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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